虞大鹏

教授

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城市规划与设计系  系主任

引言：具体到我国，自上世纪70年代末开始的城市急剧扩张，经过近40年的疯狂后，终于开始放缓脚步。城市的规模已经“致广大”，城市空间的宏大架构也基本成型，但与此同时，城市中与个体人关系最密切的微小空间、剩余空间却呈现出大量的不够尽如人意

    “尽精微，致广大”语出《中庸》第二十七章《修身》。《中庸》说：“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意思是说，君子既要尊重德性，又要讲求学问；既要充实广大，又要穷尽精微；既要有高明的理想，又要有合于中庸的行为；既要熟悉旧的知识，又要不断认识新的事物；既要笃实厚道，又要娴习礼仪。中央美术学院首任院长徐悲鸿先生在充分认识中西造型艺术优秀传统的基础上，肯定西方艺术探索与认识自然规律的科学经验，倡导东方美学思想与审美品格的“尽精微，致广大”、“宁方毋圆、宁拙毋巧”、“提炼取舍”等一系列教学主张。此后，“尽精微，致广大”成为中央美术学院校训。

    简单的六个字，含义却宽广深厚，对应当今城市的发展，似乎也贴切而深刻。具体到我国，自上世纪70年代末开始的城市急剧扩张，经过近40年的疯狂后，终于开始放缓脚步。城市的规模已经“致广大”，城市空间的宏大架构也基本成型，但与此同时，城市中与个体人关系最密切的微小空间、剩余空间却呈现出大量的不够尽如人意。“人的身体尺度与行为能力显然不会因为城市的膨胀而放大，也不会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产生显著变化。”（褚冬竹，2016）很显然，我们的城市远远不够“尽精微”。漫步日本城市街头，惊叹于城市之干净整洁之余，会发现城市中几乎所有的边角零碎空间都得到了充分的整治和使用，各种设施方便周到却又“隐形”低调。这种在微小细微处竭尽功夫的做法，离我们还很遥远，但却是城市发展的理想目标之一。当人们行走于城市之中时，想休息时附近有座椅、想方便时周边有厕所……或许才是对“以人为本”的真正理解。

    北京，拥有世界上最宏伟的城市中轴线，或许也拥有全世界城市中最宽大的街道尺度，绝对的“致广大”。但同时，一味的追求宏大空间叙事却疏于在近人尺度空间的深入挖掘，对城市中边角、零碎空间的忽视甚至漠视也加剧了北京的“粗糙”特征。“粗糙”并不是北京的符号，只有“尽精微”，完善城市的微空间系统，才能够真正的“致广大”，成为宜居之城。